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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475章 親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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杜恒雪一早就派人在門口候著,一等杜恒霜他們來了,立刻就派人接到後院。

杜先誠知道杜恒霜今兒要帶著孩子們過來,也高興得不得了。從昨天晚上就在庫裏找各種新奇好玩的小玩意,要去“外孫”面前獻寶。

他因心臟不好,前幾個月剛發作過一會,杜恒雪學醫的日子還淺,一般的病她可要治,但是這種牽扯到全身主要器官的病,她卻沒有把握,所以都是諸素素每隔五天來一次,給杜先誠把脈,同時酌量更改藥方。

杜恒雪主要是配合諸素素進行輔助治療,另外專門給他煎藥,監督他吃藥,同時幫他管著整個海西王府。

因諸素素說過,這種病,最忌諱大喜大悲,所以在諸素素說過病情好轉之前,杜先誠暫時哪裏都不能去,只能在家養病。

海西王病情嚴重,就是永昌帝也是知道的,並且特旨他可以不用出來應酬,也免了他每月兩次上朝的差使。

只等他病好了,再做計較。

杜恒雪這幾個月幾乎足不出戶,一心照料著杜先誠的病情。

唯一跟外界有交流的時候,就是許言邦和杜恒霜來看她的時候。

許言邦到底是男人,比杜恒霜來得勤,大概每兩三天就來一趟。

昨天居然連許言輝都來了,跟著許言邦在這裏坐了一會兒。

杜恒雪很是奇怪,因為許言輝從來沒有來過海西王府,一度她還以為許言輝知道海西王的真實身份了,很是局促不安,差一點開口趕人出去。

還是許言邦打圓場,對杜恒雪道:“我們今天來,是有些事,想跟你說一聲。你這陣子足不出戶,一心幫海西王治病,是你的孝心,沒有什麽不對的。但是這事不跟你說,以後你要知道了,以你和你姐姐的情份,必然受不了。所以我們就多事,提前來跟你說一聲。——若是你有法子,也不妨幫一幫你姐姐。”

說得杜恒雪莫名其妙。她開始的時候,還很不以為然,道:“我姐姐怎麽啦?這個世上,還有難倒我姐姐的事兒?”說完覺得有趣,又笑著道:“就算有,有我姐夫在,肯定也是無礙的。你們能關心我姐姐,是我們姐妹的福氣。”然後還給許言輝和許言邦行了大禮。

許言輝臉色很不好看,薄薄的雙唇抿得更緊。

許言邦看了許言輝一眼,見大哥沒有說話的意思,只好支支吾吾地道:“……這個……你姐姐和姐夫……好像出了點兒問題,你不如問問你姐姐吧。”然後就拉著許言輝趕緊走了。

杜恒雪起初沒有在意,後來杜恒霜還帶著幾個孩子過來給杜先誠送他喜歡吃的菜,言談間也沒有讓她覺得奇怪的地方。

也就是到了晚上,夜深人靜的時候,她想起白日裏許言輝和許言邦欲言又止的樣子,還有姐姐那不同尋常的平靜和淡然,居然在她面前一次也沒有提過姐夫,才猛然覺得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。

在洛陽許家,她幾乎是姐姐杜恒霜一手帶大的。她從小就很聽姐姐的話,對姐姐的能耐近乎崇拜,而且她深知蕭大哥深愛姐姐,這兩人怎麽會有問題呢?又不是像她和孫耀祖。兩個人本來就不怎麽了解,就憑一時沖動,昏了頭就嫁了……

杜恒雪一夜沒睡好覺,第二天很早就醒了,起來先去廚房安排了今天的飯食,特別讓廚娘準備食材,她今日要親自下廚,給兩個小外甥做好吃的。

杜先誠起來的時候,杜恒雪已經忙裏忙外,忙得滿頭大汗了。

杜先誠讓人拿了塊狼皮褥子鋪在庭前的臺階上,坐在那裏看著杜恒雪在那裏分派下人幹活,笑瞇瞇地瞧了半天,問道:“怎麽啦?有什麽大事嗎?看你頭上都出汗了。”

深秋的天氣,長安城已經有些冷了。

杜恒雪穿著一襲粉紫緙絲如意卷雲紋的通袖薄襖,深紫色同樣花色長裙,裙擺頸邊袖口還翻著雪白的兔毛,站在深秋的晨光下,亭亭玉立,如一株菡萏一樣清新又動人。

杜先誠有種“吾家有女初長成”的成就感,至於杜恒雪之前嫁過人的事兒,已經被他完全忽略過去了……

孫耀祖那種人也配叫人?——杜先誠早不承認自己女兒曾經嫁過人……

“雪兒,過來,給爹爹看看,今兒早上要吃什麽?”杜先誠笑著道。

杜恒雪這幾個月跟杜先誠在一起,廚藝更是大漲。

她真不知道,自己長大之後才熟悉的爹爹,原來這麽挑嘴。若不是素素姐叮囑她一定要讓杜先誠吃那幾味藥,她都要絞盡腦汁了……

杜恒雪忙讓廚娘把她今日早上做的早食端過來。

“義父,這裏地上涼,素素姐說了,您不能受涼的。”杜恒雪扶著杜先誠站起來,一起往屋裏走。後面的婆子忙把地上的狼皮褥子收起來。

杜先誠呵呵笑道:“沒事,沒事,你父王的身子好著呢!”說完看看杜恒雪不屑的神情,又改口道:“嗯,自從我乖女兒給我治病以後,就好得不得了了!”

杜恒雪這才轉嗔為喜,讓杜先誠坐到桌前,給他將早食奉上。

父女倆一起坐下來吃早食。

等杜先誠吃完早食之後,杜恒雪才道:“義父,今兒我姐姐要帶著我幾個外甥過來玩,您不介意吧?”說著還擠了擠眼睛。這當然是說給外人聽的,昨兒她已經偷偷說過一遍了。

杜先誠當真開心,忍不住哈哈大笑:“我估摸著她也要來了,好久沒有見過那三個……孩子,不知道如今長得怎樣了。”

杜恒雪跟著笑了一回,就讓杜先誠去書房寫字,慢慢修身養性。

然後杜恒雪就派人等在海西王府的大門口。

杜恒霜帶著孩子一到,就趕緊領到後院。

杜恒霜來這裏是來熟了的,跟著來到後院,跟杜恒雪見了禮,就帶著孩子一起去見杜先誠。

杜先誠看見他們一行人,目光首先就被平哥兒和安姐兒吸引住了。

兩個孩子又長大不少,粉妝玉琢一般,看得杜先誠想起杜恒霜小時候,目光立時濕潤起來。

杜恒霜微微笑道:“王爺,您別看他們現在乖乖的,其實在家裏皮得很。”

“皮點兒好,皮點兒好……”杜先誠看這倆孩子,是怎麽看怎麽好,一時情急,站起來一手牽了一個孩子,對杜恒霜道:“呃,本王帶他們去那邊屋裏玩玩好不好?那裏有很多本王從海西帶回來的新奇東西。”

杜恒雪頷首道:“王爺帶他們去,自然求之不得。”

平哥兒和安姐兒也跟杜先誠熟了,知道這個“王爺”待他們極好,時間一長,也不怕他了,這時聽說有新奇東西,忙拉著杜先誠的手,主動要去看看。

杜先誠高高興興帶著兩個孩子去東次間看那些新奇的玩意兒。

杜恒雪有話要對杜恒霜說,就帶著她去了自己的閨房。

丫鬟奉了茶上來,姐妹倆分賓主在炕上坐了,閑話兩句之後,杜恒雪就問道:“姐姐,最近你和姐夫怎麽啦?”

杜恒霜完全沒有意料到杜恒雪會問起這個問題。雖然她是心情不好,才帶著兩個孩子出來散心,但是她也知道,爹爹杜先誠身體不好,素素說,不能大喜大悲,所以她壓根沒有想過要來訴苦。而妹妹成天不是在王府照顧杜先誠,就是去素素的醫館坐診,完全跟她的圈子沒有交集,所以完全是猝不及防。

看著杜恒霜一時呆滯的樣子,杜恒雪心裏有了幾分底,但是又更加著急,一把抓住杜恒霜的手,道:“姐姐,到底出了什麽事?你不要瞞著我!”說得眼淚都要出來了。

杜恒霜看著杜恒雪,知道自己再掩飾也來不及了。可是她也不能實話實說,說了,她不知道杜恒雪能不能在杜先誠面前保守這個秘密。

杜先誠對她們姐妹太了解了,而且杜恒雪又性子純良,根本就不擅作偽。

所以杜恒霜想了想,對她道:“是出了點問題,但是也不是就到了不可開交的地步。我正在考慮,你姐夫最近也忙,暫時就先這樣吧。”

聽蕭士及昨天說的,眼看他就要出征,杜恒霜也不想讓他心裏再留個疙瘩。畢竟他是武將,在外面出生入死,如果不能集中他所有的精神,很可能就會出茬子。

她雖然不滿他往日所為,但還不至於想他死的地步。

杜恒雪狐疑地偏頭看著杜恒霜:“真的嗎?”

杜恒霜鄭重點頭:“雪兒,你知道我從不騙你。我跟你姐夫是永昌一年成的親,如今已經是永昌六年年底,轉年過去,就是成親七年了,平哥兒、安姐兒都要滿五歲了。這些年我們過的日子,你都是一清二楚的。”

杜恒雪聽著這話總是不太對,但是又說不出不對在哪裏,沈默良久,問道:“既然這樣,那怎麽會和姐夫有問題呢?他以前就對你好到天上去了,現在只有對你更好才是。”在杜恒雪的心裏,還是覺得男人只要真的對一個女人好,一定會越來越好,除非那男人一開始就沒有真正想過要對這個女人好。比如孫耀祖,杜恒雪就認為自己是被他騙了。他從一開始,就是打著別的主意,並不是如同姐夫對姐姐一樣,真心喜愛她。所以她的婚姻才落得那樣一個散場的下場。

杜恒霜笑了笑,伸手撚了一塊杜恒雪做的雪糯米參糕吃了,緩緩搖頭道:“妹妹,話不是這麽說的。男人也是人,他們沒有法子無止境地對一個人好,並且越來越好,那是不可能的。”

杜恒雪不明白:“為什麽不能?我知道姐夫是真心喜愛姐姐,姐姐也是真心喜愛姐夫的。”

“為什麽能呢?你是女人,你當然這麽想。世上多的是癡心女,而抱柱而死的尾生,千百年來,也只得他一個男人而已,而且還被別的男人罵了這麽多年。你就知道,男人和女人,向來是不一樣的。”杜恒霜低下頭,抿了一口茶。

杜恒雪現在明白過味兒來,一針見血地道:“姐夫對不起姐姐?”她想不出別的事情,能讓姐姐沈寂到這個地步。

杜恒霜窒了窒,用手轉著茶杯,想了又想,才字斟句酌地道:“也沒有。他還沒有對不起我。”

“還沒有?就是說,快了?”杜恒雪開始摳字眼,她也覺察到,姐姐沒有跟她說實話,或者,沒有把所有的事情都說出來。

“姐姐,你要再吞吞吐吐,我就去向別人打聽。到時候,你想瞞都瞞不住。——哦,對了,明兒就是素素姐來給義父覆診的日子,我問她,她一定會告訴我。”杜恒雪嚴肅地道,小小的臉上充滿了對杜恒霜不說實話的指責。

杜恒霜無奈,道:“真的是沒有。也許是我自己太斤斤計較了。”窒了窒,杜恒霜又道:“但是無論怎樣,我都接受不了他這種行為。我已經跟你姐夫說過了,他答應以後再不會有這事兒,所以我暫且看著吧。”

“到底是怎麽啦?!”杜恒雪幾乎要怒了。

杜恒霜話鋒一轉,問杜恒雪:“你是如何知道的?你最近根本足不出戶,不可能聽見有人說閑話啊?”

杜恒雪被杜恒霜反將一軍,氣呼呼地道:“是許大哥和許二哥昨兒來了,說你和姐夫出了問題,讓我幫幫你。”

杜恒霜一時怔住了。

許言輝和許言邦,這兩個男人幾乎是她整個少年時期的噩夢,如今卻比蕭士及還關心她一些,杜恒霜不知道心裏是什麽滋味兒,情緒頓時低沈下去。

杜恒雪看見杜恒霜這個樣兒,忙道:“姐姐,你告訴我,我真的不會讓義父知道的。——我發誓!”說著舉起右手要發誓。

杜恒霜伸出手,按住杜恒雪要發誓的手,道:“我真的不能說。等以後事情明了了,我再跟你說,好嗎?”頓了頓,又道:“其實這件事很覆雜,不僅跟我和你姐夫有關,還有那兩位,都有關系。”杜恒霜覺得不能只說片面的真相來誤導杜恒雪,這樣對蕭士及也不公平。

杜恒雪知道“那兩位”說的是太子和毅親王,長安城如今都是這樣稱呼這兩位主兒,才罷了,道:“那好,我就不問了。不過姐姐,如果你需要幫忙,一定要對我說啊。我是你親妹妹!我不幫你幫誰?”

杜恒霜含笑道:“一定,一定。”

兩人說完話,一起回到王府的正院,看杜先誠已經把兩個孩子帶到正院上房的中堂裏玩耍了。他自己抱著陽哥兒,正坐在廊廡底下的一張墊了狼皮褥子的紅木椅子上曬太陽。

看見這一對姐倆兒攜手而來,杜先誠瞇起眼睛,很是高興地道:“姐倆兒可是說完體己話了?來,咱們可以吃飯了吧?”

杜恒雪笑道:“才吃了早食沒有多久,義父又餓了嗎?”又道:“我那裏備有小食,讓平哥兒和安姐兒一起來吃吧。”

平哥兒和安姐兒一起歡呼一聲,過來圍著桌子,等著吃小姨做的好吃的點心。

杜恒霜笑著從臺階下上來,從杜先誠懷裏接過陽哥兒,道:“王爺,您去吃點心吧。”

沒想到杜先誠仔細瞧了瞧杜恒霜,突然出聲問道:“你怎麽傷心成這個樣子?最近有什麽煩難事嗎?”說完看了一眼杜恒雪:“我雖然跟你沒什麽關系,但你是雪兒的嫡親姐姐,雪兒救了我一命,又是我的義女,她的事兒,就是我的事兒。你是她親姐姐,能幫的我一定幫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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